我是一个讨厌下雨的人。 今天下雨了,下课的时候,风把我的头发照例吹成中分,鼻腔还不适应这个季节的温度,我打着摇曳的雨伞,又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寒颤。天上是一如既往的死白,我兀自的说:“哦,冬天要来了啊。”于是舌头不合时宜的尝了几滴他乡的雨水,但是实话讲,并没有我想象的苦涩,我抖落身上的雨滴,用手揩去脸上的水珠,再拨开因为舍不得花20镑剪发耷拉下来的刘海。 我知道,雨又大了。 可是我又是何时开始讨厌起下雨的呢?我不知,或许是小学放学没有等来妈妈的雨伞飞跑回家淋湿全身那一次,或许是高中在街上踩到不平的地砖,泥水弄脏我心爱白裤子那一次,又或者,是我的健忘,总是弄丢雨伞,再或者是我的懒惰,下雨天实在懒得举起它,艰难得把胳膊肘弯成四十五度。也有可能只是我单纯喜欢阳光照在皮肤上的触感,喜欢干燥的微风,喜欢透亮的云层,就像喜欢闻阳光晒过的被子一样。 这个问题好像没有答案。 我在想,其实我是不了解下雨天的,兴许是我对他有误解呢?我似乎不熟悉雨水打在脸上的触感,不熟悉头发完全被打湿,也很少被浇得透心凉,湿衣服紧贴皮肤夸张到能感受到衣服的重量。但是我却讨厌他,就像有人讨厌香菜和折耳根,讨厌到甚至拉开窗帘没有看到太阳,都会轻轻叹一口气。“唔,怎么又下雨了” 假如,下雨天并没有那么糟糕呢? 假如是小学因为下雨所以不用走路或者搭公车去上学,爸爸开车送到学校门口。假若是下雨天放学回家可以打着伞和喜欢的女生同撑一把,假如是雨天上课你可以抱着窗边的暖气片,翻看你喜欢的小说,假如是一个安静难眠的夜晚,雨滴敲打在窗台让你安心入眠,假如下班后和爱人骑着电动车共同蜷缩在一片雨衣下,假如是阳光透过微微细雨折射出一座巨大的彩虹桥,假如…… 可是,没有假如。 你讨厌下雨是习惯性的,是下意识的。就像被打上思想钢印,即便看到水,也会被“水是剧毒”这个钢印吓到半死。你知道下雨天不会有人接送,你知道喜欢的女生会和别的男生挤进一把伞里,你知道上课看课外书会被不解人意的老师没收,你知道当你深夜辗转反侧,滴答声只会加剧你的焦虑,你知道陪你骑着电动车的女孩不会成为你的爱人,你知道雨水根本不会折射出一道巨大的彩虹,你知道暴雨落下时,没有一片树荫会为你遮挡。 所以,下雨早已和失望绑定,就像巴浦洛夫的狗看见摇铃的一瞬间,就已分泌出唾液。 当我自顾自为地为它辩驳了好久,才发现,我好像要永远讨厌雨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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